鲜花( 13) 鸡蛋( 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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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夏令时交换,清晨的Granville Island湾畔,日出尚早。岛是年轻的,填海造岛不过只是数十年前的事情。我沿着水岸向大桥边走着。水波心不在焉地折射着暗沉的灰蓝色,似有若无的摆动。早春里无人问津的帆蒙着一整个冬的油布,海鸟初醒,漫无目的地游荡,像是肃穆而无可奈何的仪仗队,不多言语。万物整装人未醒,这是最真挚的城市。一个晨跑的中年西人沙沙而过,身材分外矫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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桥另一侧有一小片滩涂,并不长,杂卧着许多鹅卵石。潮汐起落,时隐时现。从太平洋飘来的海浪细腻地淘着,一旺清水换一捧浑浊。清洗着所有堂而皇之的迷惘。我拾起一片贝壳,如还未全展的纸扇,细细抚摸着这生灵与自然的糅造。壳贝上几座丘陵,些许突起,些许已被削平。我又开始遐想了。那看似密封不可摧的钙盐下,会不会有一颗若水的心脏在跳动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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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m' ^) ]" j) d0 O* n l' i- g握过贝壳的手指,便沾染上了浓郁不散海卤腥味儿,来自深海的讯息,一岁又一岁的记忆。年轻的国家,年轻的城市,可海却是亿万年了。年月的沉淀是擦不净抹不去的。这贝壳曾经是寄居蟹掠夺的家,是水母的游乐场,是海葵嬉戏的宠物,也是大海怀里从未相认过的子孙。但这都是曾经了。此时的贝壳应早没了生命的吧。我把它翻了面,浅浅的内里悠悠淡出彩虹的纹路,仔细摸摸真像是擦了油一般滑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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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壳有生命吗?在我看来,它是有的。只是它的灵魂在贝壳搁浅的那一刻选择留在海里。留在海里等待着,等待壳体的回归。我把它推回浪的深处,贝壳上下浮动了两下便消失在一片浑浊里。我不曾潜泳过。却也曾妄想从海底看天。这一刻我好像看见那贝壳重新注入了灵魂,睁眼看见了晦明忽变的天,看见了凝神它的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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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C! R; r3 ]/ g9 S8 z' Y老话说,所谓尘归尘土归土,大抵是希望魂魄归根。那属于海的魂魄最后也里所应当回到海里吧。
; N2 D6 i2 {; l. Q! C8 `! m) H5 F* S正念着,西南方哒哒驶来了一艘气艇,老船员叉腰站在船头凝视着乌云深处。3 j& A& {3 x& f) e# j9 b. D2 }( R
突然便想起了洛列莱女妖的故事。不知为何如今觉得女妖不那么可憎,失足的海员也不那么可怜了。你唱我听,你演我捧。你执,我迷。你不罢,我不离。你倾情,我又怎能有怨。人世间的一切事理儿,都是私密而不可与他们分享的。/ n, Z5 j9 @9 q4 |8 W! \! R(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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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了看手机,日出时间已过,浓雾仍锁。突然庆幸起了一夜之前的昨天,raincouver收起了泪如梨花雨霖霖的愁容,绽出了太阳。我坐在驰往UBC的公车上,好像也在开往夕阳。我仿佛依旧还是在正青春的年华,内心还未被糟粕填满,轻摇着,却做着唯豆蔻方可现的梦。他人的风言他人的笑,不闻不见。% }! p/ ^4 X1 P7 s/ ]%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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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在一家广东人开的日料店吃了饭。炸豆腐真是让人难舍。剥去炸衣,说到豆腐,关于它的美全都孕在那一方软柔的素白里。东方人爱吃。这应与他们内敛内秀的人生哲学不无关系吧。唇齿毫无阻力的轻轻咬合,味蕾被淡淡的豆香魂牵梦绕着。仿佛能看见一颗种子在土壤里沉睡,日抚雨沐,慢慢绽开龙骨瓣镰形的花,生出肥长的荚果,诞下果实。饱满的豆子安安静静地眠在清水中,像是婴儿躺在母亲的羊水,日夜吸收着养分涨大。小津安二郎曾在自序中自诩是做豆腐的,他说:有人跟我说,偶尔也拍些不同的东西吧。我说,我是“开豆腐店的”。做豆腐的人去做咖喱饭或炸猪排,不可能好吃。- h3 k. w) S+ P0 {5 G7 Q
心愿细品豆腐的人,都好似一杯清水,默守一片清芜。他们不躁不寒,似温似暖,一副里所应当的模样,里所应当的被忽略和遗忘。普鲁斯特在他的追忆似水年华里,毫不吝惜地赞扬它钟爱的玛德琳蛋糕。可对一些人来说,蛋糕的点缀不是生命的亮点,他们的宿命本就是静素无味的白水,无褒无贬,平淡仍亦喜。于他人,说不清,道不明,无法形容,他们也不愿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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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\+ x* |: a. V0 i1 }一天城市内劳顿后,这一晚却无眠了。从周邦彦的关河令到胡适的八月四夜,再到温哥华的这个晚上,如何消永夜的忧愁历经数百年依旧是无解。楞严经里,佛告诉阿难:诸盲无眼,唯观黑暗,与有眼人,处于暗室,二黑有别,为无有别。作为所谓明眼的人,短暂而来到黑暗是一种很难得的奇妙,在初春的夜晚里,我收起眼观,内心自然地祈求一种平和的温暖,耳际是空调压缩机平稳低沉的嗡鸣,Granville Bridge上不断有零星的车急速驶过,太平洋季风卷来的雨水被压得四溅。仿佛在急切的告诉我,睁睁眼,要我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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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[9 ]# }- A0 O- p离开温哥华的时候,飞机尚早。广播一遍又一遍用英文,法文,中文播报着航班讯息。我无聊google着一些名词。民族,一个被历史、文化、和共同祖先所连结起来的共同体。特质可能包括地域、语言、宗教、外貌特征或共同祖先。维基百科对民族的解释如上。我一边走在温哥华湿雨洗刷的路面上,看着往来不断闪现多面的面庞,想着加拿大人算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。第一民族、因努伊特人和梅蒂人应算是加拿大真正的原住民,却在生存环境与社会地位完完全全地被边缘化。法律制度维护着这珍贵的群体,它们存在的精神价值仿佛已经远远大过了实际意义,国家资源被一群来自其他大陆的人占领掌控着,他们长着异样的面孔,只是披着同一张深蓝色的护照皮。/ R( e, `# r( I# _+ c0 T( A9 l7 Y9 A7 X
最近颇为欣喜的是给自己未来的文集想出了一个满意的名字,曰双城集。在这儿只有两座城市,厦门和其他。站在一座城中遥想彼岸,许多可能与亦不可能都微妙的汇聚。双城也不过是明知道绝望的希望罢了。彼岸是曙光吗。对啊。它就在那里。你追的到吗?当然不了。追到了还是曙光吗。那我还需要追吗?当然要了。至少那一念的虔诚让我笃信。那一刻我似乎就明白了点什么。下一秒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但清风自来。! N* i! d) }& L1 v, t- {3 C
' i& S5 s2 ]' D& Q- N8 n落基雪山正在远去,冰原来临,我又想起了那片海。正因为是我内心的故事,放大了感情的末梢,海便不一样,沙也有了魔力。可再也不能有一片海让我摒息凝神,那浪花声张狂迷人,冲击着我的软肋,我愈是遮掩,愈是暴露无遗。那浪花拍击着每一块我能说出故事的礁石,狭缝里的贝壳爬的更高了。我好像与你们的爸妈,爸妈的爸妈,都相识。这片海,每日奉出日升,纳入日落,待我还家 |
鲜花鸡蛋珠圆玉润2013 在2014-4-22 10:49 送朵鲜花 并说: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,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, 最爱 i\' 珠圆玉润2013 在2014-4-22 10:49 送朵鲜花 并说: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,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, 最爱 i\'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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